第(1/3)页 菲德从不认为自己拥有什么牺牲精神。 毕竟‘牺牲’这个词,在她看来多少有些沉重。 就像是一定要舍弃自己,才能成全别人。 可她为什么要成全别人? 她只想成全自己。 她想要过上更好的生活,那是她漂泊流浪时,就一直憧憬过的生活—— 她会住在哪个僻静的小镇,也许在田野,也许在海边。 镇上的人不多,可能还不足一百人,但住民的种族最好丰富些,甚至欢迎提夫林的加入。 那样就不会有种族歧视,半兽人就不会被打骂到长城之外,充作诱饵和炮灰,这很重要。 她希望自己的邻居是一户半身人,毕竟这些家伙们总是热情好客,会在晚上煮着【什锦奶酪火锅·马苏里芝士版本】,邀请她参加晚宴——她只在绿瓶家族的【友好之家】晚餐里,品尝过这种味道。 偶尔还有矮人找到自己,高举着下水黑啤要和自己拼酒,第二天清醒了,也许就要赶到田野里收割麦田。 嗯,不能是黑麦,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这种苦涩的味道。 菲德憧憬这种生活。 但憧憬的另一层意思,或许是对眼下生活的遗憾。 她遗憾自己还没能实现那种人生—— 成为冒险者,迷失在森林中,遭遇了鬼婆的侵扰。 最终与鬼婆豢养的‘野兽’,组建了新的家庭。 却最终被圈禁在了这片迷雾与森林交织的囚牢里。 这与她的梦想,分明已经毫不相干。 可现实本就与幻想有所迥异,眼前的生活哪怕不尽人意,却至少满足了她最基本的渴望。 她得到了爱人,也得到了家庭。 她不想失去这些。 所以一定要只在乎自己。 便没什么牺牲精神可言。 可到底是什么,驱使着自己夺过这柄弯刀,宁愿冒着失血过多、精疲力竭的风险,也要割下自己的手腕,任由鲜血流淌在大地、飘散在半空? 这份‘牺牲’背后,所暗含的意味究竟是什么? “是满足的味道。” 古堡外的围墙前,莉莉丝蹲在菲德的手肘下,任由流淌的鲜血低落在她轻轻吐出舌尖上。 翘舌抚过红唇,染血的唇瓣在她平静的面庞上多添了几分妖冶。 味道让人满足,胃口却得不到满足。 于是她想要扑上去,将菲德的伤口也舔地干干净净。 唐奇一把拉住了她: “你从哪里冒出来的?” 更让他感到惊疑的是,菲德的血液竟然让莉莉丝第一次开口说话。 她的血液真的有那么香甜么? 莉莉丝给足了唐奇面子,有些依依不舍地瞧着洒落在地上的鲜血,在笔记上写下一行字: “飞上来的。” “被鲜血所吸引?” 她点了点头。 唐奇却问:“她的血液跟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之处么?” “鲜血会流淌过全身、大脑。大脑孕生的情感,是血液最好的佐料。” 亚瑟有些骇然地看向菲德,用最后一道【疗伤术】,治愈着她的伤口。 他已经耗尽了法术位,只剩下两个三环没能使用。 如今,他忍不住想要劝诫什么: “从自残中得到的满足,实则源自于心灵对痛苦的异化。你不必这么伤害自己,有心事可以向我诉说……” “去你妈的。” 菲德有些恼火地瞪着他,一时间有些不确定,她这么做是否值得。 但这份‘牺牲’的背后,竟然代表着满足么? 对恩情、认可? 还是…… “对归属的满足。” 唐奇忽然说, “看来你也终于意识到,应该为我们这个团队做些事情了。” “哈?” 菲德下意识的否认,质疑却卡在喉咙中迟迟无法出声。 她可以口头上违背内心的真相,却不能改变事实—— 此前她一心只想着怎么离开这伙人,回到村落里告诉凯恩,自己平安无事。 可随着他们驻留在古堡中越久,时间的推移下,她竟越来越感到存在的不适。 亚瑟都能支起一道【李欧蒙小屋】,充作他们的退路。 自己反倒像是旅游似的,从头跟随到尾,无法体现出半分价值——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迫切的证明这些。 也许是因为亚瑟的恩情? 也许是通过眼前的冒险小队,回忆起了过去的生涯,又因她倍感遗憾的过去,而产生出的艳羡? 毕竟她所呆过的小队,可没有这份吵闹、包容的氛围。 就像是宴会厅前的那一刻—— 像亚瑟这种招来麻烦的角色,会在冲突解决的顷刻,被臭骂一顿、罚款,然后被一脚踢出队伍。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。 这支口口声声念叨着‘冒险精神’的队伍,竟真的给了她,与那些被铜臭沾满浑身的冒险者交际时,所不同的感触。 更纯粹,也更……温馨。 她真的感到了一丝归属感。 以至于为团队付出一些,她那份憧憬的美好,就像是要离自己更近一些…… “去你的,别他妈自以为是了。” 菲德撇过头去。 他们可是敌人,自己甚至还死在这家伙手里一次,村落里的冲突也还没能解决。 她现在承认了,岂不是跟投降似的? 唐奇没去理会她的口是心非,反而迟疑地看向古堡之外的密林。 那是一片向下的坡道,白骨累积的地毯两旁,茂密的冷杉被遮蔽在了雾气之中,眼前白茫一片: “可为什么血都要放干了,却还是没能引诱出血雾的出现?” 还记得当初割破菲德喉咙的时候,甚至没能超过一分钟,迷雾便已然开始吸食她喉咙的血液,演变为弥漫周身的红雾。 直到最后,显露出海洋般辽阔的真身。 可如今在接连的【疗伤术】、【活力灵光】下,菲德的血液都浸透了大地,鼻息间的血腥味浓厚地让人浑身不适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