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世界是由痛构成的。 除了痛,一无所有。 安格隆蜷缩在潮湿、阴暗、散发着霉味和尿骚味的石牢角落里。 他那具庞大得如同神明般的躯体,此刻却像是一个患了疟疾的凡人,在不受控制地痉挛。 每一块肌肉都在跳动,每一根血管都在膨胀。 滋——滋——! 那声音不是来自外界,而是来自他的脑子里。 那是“屠夫之钉”在跳动。 那些粗大生锈,如同蜈蚣般的缆线,像毒蛇一样钻进了他的头盖骨,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大脑皮层,替换了他的脑叶。 它们在蠕动,在放电,在一点点地啃食着他的理智,重写着他的神经回路。 每一次心跳,钉子就会收紧一次,像是在挤压一颗葡萄。 每一次呼吸,电流就会灼烧一次神经,带来钻心的剧痛。 “呃啊……” 安格隆发出了一声低沉,不似人声的呻吟。 他用那双满是老茧、伤疤和陈旧血痂的大手,死死地抱住脑袋,指甲深深地扣进了头皮里,鲜血顺着脸颊流淌,混合着地上的泥土和汗水,糊住了他的眼睛。 他想思考。他想回忆起自己是谁,来自哪里,为什么会在这里。 但只要他一试图平静下来,只要他的脑海中出现任何与“愤怒”无关的念头,钉子就会惩罚他。 剧痛像烧红的铁钎一样捅进脑浆,搅拌着他的思维。 只有愤怒,只有杀戮的欲望,只有肾上腺素的疯狂分泌,才能让这股疼痛稍稍缓解。 这是一种设计。 一种针对灵魂的恶毒奴役设计。 “安格隆……” 一个苍老、沙哑的声音在生锈的铁栏杆外响起。 安格隆艰难地抬起头。他的视线是模糊的,被血色覆盖。 那是恩诺马奥斯(OenOmaUS)。 他的导师,他的父亲,他在这个地狱里唯一的亲人,也是唯一能让他在疯狂边缘找回一丝理智的锚点。 老角斗士手里拿着一块发霉的黑面包和一碗漂浮着沙粒的水。 他看着安格隆那双疯狂的几乎要凸出眼眶的眼睛,那双原本应该充满智慧的眼睛此刻只剩下野兽的凶光,老人的眼中满是悲哀。 “吃点东西吧,孩子。” 恩诺马奥斯把食物从栏杆缝隙里递了进来,动作小心翼翼,生怕惊扰了这头受伤的野兽。 “明天……明天是‘红沙之日’。” 老人的声音有些颤抖,带着一丝恐惧。 “高阶骑手们要看‘大戏’。他们会放出那头从地下深处抓来的‘酸液九头蛇’。你需要体力。” 安格隆没有看食物。 他死死地盯着恩诺马奥斯,呼吸粗重如雷,鼻孔里喷出白色的热气。 “杀……”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,声音像是两块磨刀石在摩擦。 钉子在尖叫,在催促他。 杀了他!杀了眼前这个老东西!撕碎他!你会感到快乐!你会不再疼痛!这是唯一的解脱! 脑海中的电流在疯狂鞭挞着他的神经,逼迫他挥出拳头。 安格隆猛地挥出手。 啪! 他打翻了那碗水。陶碗摔在地上,碎成了几瓣,浑浊的水渗进了泥土里。 “滚!” 他咆哮着,像是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受伤野兽。 “滚远点!老头!别让我看见你!快滚!” 他不想伤害恩诺马奥斯。这是他仅存的在剧痛中苦苦支撑的理智。 恩诺马奥斯叹了口气。他没有生气,也没有离开。 第(2/3)页